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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神秘的師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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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瑤就這麽看著林蔭從自己身邊消失,她還不太明白這代表什麽,只是覺得心裏很慌,“大哥哥,媽媽……媽媽不見了!大哥哥,媽媽去哪裏了?”

“媽媽……額……”陸南石支支吾吾,他是真不會安慰小孩子。梁汾看出他的窘境,摸了摸林瑤的頭,“媽媽去天堂了。”

林瑤楞了會兒,仰著小腦袋問:“我知道。媽媽給我買的童話書裏有說,天堂是很漂亮很漂亮的地方。媽媽去了那裏,是不是就不會痛了?”

梁汾看了眼林蔭消散的方向,“是啊!媽媽不會痛了!”

林瑤稚嫩的小臉糾結著,沒多久又舒展開,“就算見不到媽媽也沒關系,只要媽媽不痛了就好。我一個人也會很勇敢的。我答應過媽媽,要勇敢!”

梁汾一滯,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,卻也只能深深一嘆。他轉過頭詢問陸南石:“你剛才做了什麽?”

“切斷了他們和背後之人的聯系,順便再送了他點東西。”陸南石眼角彎起,“看,其實也並不只有全部殲滅一條路。”

梁汾自然知道不只這一條路。可若不全殲,就得把所有小鬼一起禁錮。以小鬼的能力和陣法的威力,這比全殲更難。當然,也可以徹底斬掉傀儡與主人的關系。只是這麽做,更是難上加難。

然而,陸南石做到了。

梁汾看著他,總覺得這人一直在突破他的認知,陸南石的能力深不可測。

尤其,以對方對傀儡術的控制程度和陣法的連接程度,這一切斷的反噬,也是以同樣的倍數計算的。況且,陸南石說,他還加了點東西。

加的什麽梁汾不知道,但即便只是一點小小的手段,在這種時刻,也已經足夠要了對方的性命。

另一邊,秦家。

在承影一一穿過幾只鬼的時候,院中擺放的做法臺也如被刀劈了一般,四分五裂。臺子上的九個娃娃同時碎裂。

崔鴻噗一下,吐出一口心頭血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
崔鵬大驚,慌忙上前抱住了他,“哥!你怎麽了,哥!”

崔鴻睜著兩只大眼睛,口裏不斷冒著鮮血,他渾身顫抖,五臟六腑好似放鞭炮一樣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。

“額……額……”似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,他終於抓住了崔鵬的手,吐出幾個音節。

“回……回……彭城……報……報仇!”

最後一個字落下,崔鴻身體一僵,徹底失了生氣,唯有那雙眼睛還睜著,死不瞑目。

陸家。一切歸於平靜。

陸南石將引路香遞給林瑤,“拿著吧,去該去的地方。別怕,你沒做過壞事,那裏的哥哥姐姐不會為難你的。”

林瑤笑著應了。陸南石又將引路香發放給每一只鬼,前面幾只鬼都拿好,跟著“魂歸兮”的聲音而去。唯有最後一只鬼,沒有伸手接香。只是靜靜看著陸南石,一動不動。這是一個小鬼,死時大概也不過五六歲年紀。

但鬼的心理年齡不能從表面來猜測,就比如,有些鬼死的早,在人間飄蕩了很多年,見識了很多東西,閱歷多。那麽他的心智也更成熟。而有些鬼,死沒多久,或者雖然死的就,可後來的經歷比較簡單空白,那麽他們的心智與死時也就沒什麽差別。

這只鬼的目光很覆雜,有審視,有驚訝,有嫉妒,有怨恨。隨後閃了閃,化為無形。

他說:“我不想走!”

陸南石皺眉。

小鬼又說:“我對輪回沒有執念。除了被人控制,我沒傷害過任何人。我想留下來。我在人間飄蕩過很久,我知道,天道不是完全不能容鬼怪。而且,我已經學會怎麽吸收月光精華修煉了。”

這是一只鬼修。如他所說,是一只正經修行的鬼修。只是他的道行還不太夠。

“我想跟著你,可以嗎?”小鬼仰起頭,一雙眼睛烏亮澄澈,“你很厲害。我想跟著你學本事。”

帶著欽佩,濡慕,親切。和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。

梁汾也察覺出了這只鬼的不對勁,正要開口,便聽陸南石說:“可以!”

梁汾驚訝,轉頭看向陸南石。陸南石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,取出一塊槐木牌,“進來吧!”

小鬼一楞。

陸南石笑道:“放心,不會傷你。只是給你個寄生的地方。”

小鬼仍舊有些遲疑,他在娃娃裏做了不少時間的傀儡,如今又要進入一塊木牌。天知道這塊木牌是不是和那些娃娃一樣。

小鬼抿著唇,不說話。

陸南石慢慢將槐木牌收回來,“你不願意也沒關系。拿著引路香走吧。如果你不肯拿引路香,我也可以幫你開鬼門,請招魂使。”

開鬼門,請招魂使,那就是強制送他走了。小鬼一咬牙,說:“我進去!”

陸南石微訝,沒想到他會堅持這樣的選擇,心頭的狐疑更重了。重新將木牌拿出來,本是又一次試探。誰知小鬼像是怕他後悔一樣,直接鉆了進去。

梁汾:“你就不擔心他心懷不軌?”

陸南石看著木牌楞了會兒,笑著搖頭,“不怕。今天的事,謝謝你了。”

“不客氣。說起來,我也沒幫上什麽忙,你都是自己搞定的。沒給你添麻煩就好。”

陸南石搖頭,這話說的沒錯。但在作戰之前,梁汾並不吃準他是否能成功,留下而不是退縮,是梁汾的心意。

見他如此,梁汾彎起嘴角,“如果你真要謝,不知道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請求。當然,你可以拒絕!”

“什麽?”

“我……”梁汾的目光落在陸南石還沒收回的劍上,“如果我沒有看錯,這是承影?”

“是!”

梁汾神色閃了閃,“我聽說上回陳家的拍賣會賣出了一件疑似含光的藏品?是你拍下的?”

陸南石並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好隱瞞的,而且陳家的拍賣會是在公開場合,見過他的人不少,即便之前不知道他的身份,現在也差不多都知道了。想瞞也瞞不住。

“確實在我手裏。但不是疑似,那就是含光。”

梁汾大震,嘆道:“含光,視之不可見,運之不知有。承影,其所觸也,竊竊然有聲,經物而物不疾也。宵練,方晝則見影而不見光,方夜見光而不見形。”

這是典籍上對三劍的描述。梁汾微微蹙眉,似是有些不解,他眼前所見的這劍好像和記載不太一樣。

陸南石失笑,“有句話叫做盡信書不如無書。”

“確實。這三劍成形在夏商時期,而有明確記載是出自春秋時孔周之手。這中間本就已過了許多年。而春秋至今,年歲更遠。記載未必真實。”

陸南石點頭,接著說:“還有一點,數千年的時間,即便最初成形的三劍確實如記載,也不保證後期不會變。不過,這幾句記載倒也沒錯。只是三劍有靈,能掩藏這種明顯的屬性。並且,傳說中,三劍皆不可殺人,這點是真。可卻也未必一定會殺鬼。”

梁汾恍然大悟,“就好像剛才?承影明明從鬼身穿心而出,卻只是斬斷了聯系,禁錮了鬼修的力量,並沒有殺他們?”

“對!”陸南石疑惑地看著梁汾,“你所謂的請求,就是問我這些?”

“不是!是我爺爺想見你。”

“你爺爺?”陸南石更驚訝了。

“對不起。其實今天白天,你在陸氏公司殺敵的時候,我就認出了承影。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,卻也八/九不離十。所以,我將這邊的情況告訴了爺爺,向他求證。又告訴了他你的本事。他對你很有興趣,想要見見你。”

陸南石皺眉,十分不解。

梁汾忙道:“爺爺說,如果你不想見也沒關系。他讓我問你一句話,你師從於誰,可認識靈虛真人。”

陸南石面上一片迷茫,疑惑更大了,但他的心底微微有了些猜想,磨搓著承影的劍柄,他擡起頭來,“好!我答應見一見你爺爺。不過,我只有三天假期,之後還要去津市拍戲。我可能時間不多。”

“這不要緊。明天就可以。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。就中午吧,順便一起吃頓飯。你看怎麽樣?”

陸南石同意了。

第二天正午。梁家把地點選在天下一品。陸致有些不放心,也跟了過來。畢竟如果是其他人就罷了,可梁家似乎是玄門方面勢力比較大的。梁汾的爺爺,也就是梁家現任當家人,可見其地位。這種人物突然提出要見陸南石,敵友不辨,陸致如何能放心。

他來了,陸北池也跟著來了。

好在,梁家也不介意。廂房內坐了五個人,左邊是梁汾和梁老爺子,右邊是陸家三。這樣的組合,竟然還驚動了天下一品的老板。老板親自出面,招待得那叫一個戰戰兢兢。

等老板出門,陸致問出了心中疑惑,“天下一品出了名的店大欺客。我還頭一次見賈老板這麽小心翼翼。我怎麽覺得,他對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比對我要恭敬呢?”

這問題很容易理解。畢竟,從普通人的角度來說,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沒陸致的身價。

陸南石輕笑,“爸爸知道老板叫什麽名字嗎?”

“賈山川!”

“倒過來呢?”

“川山賈?”陸致一頓,瞬間反應過來,“穿山甲?你是說他是……妖?他居然是妖?”

“對!”

陸致僵了片刻,馬上又回過神來。以前不知道的時候不覺得,現在打開新世界大門後才發現,怎麽好像哪兒都有鬼怪?

梁汾:“陸總不用害怕。賈老板是善妖,不害人。而且他的藥膳確實做得不錯。只是膽子有點小。見我們幾個玄門中人在一起,怕是擔心我們把他給炮制了。所以才……”

對此,梁汾也有些哭笑不得。他們好像都沒那麽兇神惡煞吧?

小插曲過去,梁老爺子說:“不知道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劍?”

陸南石將承影取出,遞了過去。

梁老爺子捧在手中,雙眼一亮,激動起來,“是承影!確實是承影!我見過它,摸過它,確實是承影的氣息!”

見過?摸過?

陸南石疑惑。梁老爺子看他的眼神更加炙熱了,“你的承影是怎麽來的?”

“師父給的。”想到這麽一說,不論是誰,大部分人肯定都會再問“你師父是誰”或者“你師父叫什麽”,陸南石又道:“我不知道師父的道號,也不清楚他的名諱。他沒說過。”

梁老爺子無所謂地擺擺手,“不必了。有承影就夠了。承影通靈,不是誰都能駕馭的。這是靈虛真人的東西。你是他的徒弟!”

說到此處,梁老爺子突然站了起來,“沒想到,我有生之年,還能見到恩公的傳人!”

恩公?

“你師父還好嗎?他現在在哪?”

“我師父已經仙逝了。”

梁老爺子神色一暗,卻又好似不覺得多意外,嘆道:“沒想到恩公最終還是沒能撐過去。”

撐過去?聯想到師父死前的情景,陸南石心頭一緊,“梁爺爺,你認識我師父?知道我師父很多事?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告訴我。”

梁老爺子有些訝異,“你師父沒和你說過嗎?”

“沒有!師父不太和我說以前的事。”

梁老爺子沈著臉想了想,朝梁汾使了個眼色。梁汾隨即一張隔音符撒出。陸家三人皆是一震。這陣仗,是不是有些過了?

“你師父沒有名字,他的道號就是他的名字——靈虛。他的本事很大,能力很強,我們都叫他靈虛真人。

二十年前,陜西出現一只旱魃。那是我們梁家的地盤,梁家得了山水土地之靈,自然也要護一方城池。我本來以為,一只普通的旱魃不足為懼,便派了個弟子去收拾。可這弟子有去無回。”

“我這才發覺不對勁,親自過去查看。發現那是一只萬年旱魃。它的出現十分詭異。沒有任何預兆,也沒有在其他地方活動過的痕跡。就好像是突然出現在陜西。

而且以如今的天地靈氣和玄門勢頭,各路神仙早歸於混沌,大妖也不見蹤影。這只萬年旱魃怕是成形於上古時期,實在讓人難以理解。尤其,這只旱魃身上還有傷,不是刀槍劍戟所傷,更像是被某種陣法或者法器收伏多年,困壓日久突然逃出困境產生的。”

“說來慚愧,即便它身上有傷。我也贏不了它。反而被它制住,差點沒了命。是靈虛真人救了我。後來全國又有幾個地方出現大妖,我覺得這種情況很不正常。當時崔家有些能為的幾個正在閉關。小輩前去,等於送死。我便聯系陳家,兩家商量一起伏妖。”

“可惜我們能力不濟,多虧靈虛真人幫忙,才將這些大妖一一鏟除。”

陸南石皺眉,“全國好幾個地區突然冒出大妖?”

“是!很奇怪,對吧?雖說天下皆有妖魔。可這情形不太對。但是什麽原因,我們至今沒弄明白。我和陳家猜測過。可能是上古的某個鎮妖的法器,或者陣法所制。應該不是被毀。否則,恐怕出現的妖魔會更多。所以,我們覺得是松動了。”

梁老爺子接著說,“這麽說起來,靈虛真人其實不僅是我的恩公,陳家的恩公,還是天下許多人的恩公。伏妖之後,我曾請靈虛真人去梁家安居。靈虛真人拒絕了。他說,他沒來過此間,想看看此間的人世。”

“這話讓我覺得很奇怪,可恩公沒有多說的意思,我也不多問。只是幾年後,突然有一天,恩公出現在陜西,還是身受重傷。我把恩公帶了回去,讓他安心養傷。可那傷肉眼看不見,是傷在根子上,還是不可逆的。”

陸南石忙問:“是誰傷的?”

師父的本事他很清楚,什麽人能傷師父到這個地步?

梁老爺子搖頭,“我不知道。恩公沒提。我曾旁敲側擊問過,恩公是不是有什麽仇家。恩公說對方不是和他有仇,是和昆侖有仇。”

陸南石面色大變,“昆侖!”

“你是恩公的徒弟,自然應該知道傳說中的仙山昆侖。我也是那時才知道,這不是傳說,世上真的有昆侖,而恩公就是從那裏出來的。”

梁老爺子一嘆,“人人都以為昆侖是隱於世外的仙境,但恩公說不是。昆侖之所以游離於塵世之外,不是因為什麽仙境不仙境。而是因為昆侖背叛了神。這是神降下的懲罰。”

陸南石一怔,心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被輕輕撬動了一下,可沒等他抓住,那被撬動的一角又縮了回去。

他忽然想起師父生前的舉止。他一直猜測師父出自昆侖不是因為師父曾描述過昆侖,事實上,師父除有一回提到昆侖二字外,再沒說過別的。

他這麽猜,是因為在臨死前。師父說,將他的屍骨火化保存。如果有一天,自己有機會進入昆侖,把他的骨灰帶進去,撒在昆侖。

收回思緒,陸南石看著梁老爺子,“您接著說。”

“我還問了很多,可恩公都沒有回答。所以,除了這些,我也便都不知道了。恩公養了一段時間的傷,等自己恢覆了些後就說要走。我極力挽留。恩公卻說,他的傷好不了了。再怎麽養都沒用的。他說,他給自己算了一卦。只要他一直往南走,會遇到有緣人。”

“卦象顯示,這個有緣人應該歲數不大,或許還是個孩子。但如果能找到,有緣人可以助他多活十來年。恩公猜測,有緣人可能身負大功德。因為他的傷,只有功德金光能緩解。但即便如此,他也不會活太長。十年到十五年,是極限。”

說著,梁老爺子問陸南石,“你師父遇見你是什麽時候?”

“十三年前。”

“恩公就是在十三年前離開的。看來,他是去找你了。”梁老爺子淒然一笑,再看了眼承影,將它還給陸南石,“你師父給你的,好好收著吧。汾兒和我說了,你很有本事,不負你師父的教導。”

陸南石沈默了好一會兒,說:“二十年前,大妖出現。也是在那個時候,師父出世。你們有沒有想過,大妖的現身和師父有關,或者說與昆侖有關?”

“想過。但沒有證據。靈虛真人對於昆侖不肯多說,我們也不好多問。不過我覺得那是因為靈虛真人對昆侖的感情。靈虛真人生於昆侖,長於昆侖。昆侖對他來說,如父如母。可突然有一天,他發現他敬愛的父母不是他以為的英雄,而是奸人。”

“昆侖是怎麽背叛神的,我不知道。但我感覺的出來,靈虛真人恥於這種行為,卻又因為情感無法怪罪昆侖。所以,他只能什麽都不說。”

陸南石想到了在常春島拿到的那塊白絹,出自長春六子之手的白絹。

上面曾說,三劍為昆侖所奪,又說,無上神君為奸人所害。

這個奸人是昆侖嗎?

如果奸人是昆侖,師父出自昆侖,他又很可能是無上神君。偏偏這一世,又是師父找到了他,救了他,教導他,養育他。

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中自有主宰?

不過,相對於這些已經過去上千年的往事,他更加想知道,那個傷了師父,也算是間接害死師父的人是誰。

昆侖隱於世外,不接觸此間凡人,那麽除了故事裏的無上神君和長春,誰還會與昆侖有仇?

陸南石輕輕敲了敲腦袋,他怎麽覺得事情越來越玄乎了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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